情人节那天,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妇产科医院产七科医生陈利青发了一条朋友圈——
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发朋友圈,人家过节,我忙成狗,恰好狗粮吃个饱。与今天的重病号(36+周的子痫,妊娠合并糖尿病)对话:
1476(陈医生工号):多少斤?
孕妇:260。
1476:孕前呢?
孕妇:230。
1476:……
坐着打麻醉,下午四人上台,两个妹子扒肉,两个人手术,主任台下坐镇,时刻准备上台,横切口,脂肪深不见底,目测10+cm,36+周,臀位,双顶径9.0cm,捞出一个3990g的糖宝宝。”
260斤的产妇,这是一个什么概念?昨天下午,浙大妇院产七科主任杨小福、主任医师缪敏芳、主刀医师陈利青跟记者详细讲了这位“超级胖妈”的情况。
腹部脂肪有10厘米厚
这位产妇29岁,怀孕36周。14号凌晨,因为头晕头痛,血压飙到200/110毫米汞柱,她被紧急从东阳送到省妇保,经诊断,她是子痫前期合并妊娠期糖尿病,属于危重病人,而且胎儿还处在臀位(顺产有风险)。
种种指证都显示,这是一位必须马上强行终止妊娠的孕妇,不然母子都会有生命危险。产七科的医生们经过周密的术前评估,决定为她剖宫产。14号下午1点多,孕妇就被推进了手术室。然而,手术难度相当大。
“这位产妇真的是有点太胖了,身高1米67,体重有260斤,肚子上的肉层层叠叠。不过据她自己说,她也不是天生这么胖的,是生病吃激素吃胖的。”缪敏芳主任说。
因为太胖,所以剖宫产打麻药、做切口都很麻烦。
打麻药时,怕产妇承受不住,只能给她坐着打,不能躺着。因为脂肪厚,麻药针刺进皮肤7厘米,才打到硬膜腔。
浙大妇院14日救治的这位产妇体重达260斤。 医院供图
做剖宫产切口时,产七科的医生更是谨慎,陈利青医师主刀,另外再加两个医生,专门负责手术时把产妇肚子上的肉往上拎,以免挂下来遮住切口。缪敏芳主任则在一旁督阵,以防不测。
“一般我们做剖宫产手术连医生带护士是3个人,这台手术我们上了5个人。我们给她做了一个横切口,就是考虑到横切口下部的脂肪会稍微薄一点。但就算是这样,她切口的脂肪也有10厘米厚,一般人两三厘米就差不多了,甚至有些只有1厘米。”陈利青医师说。
“切口暴露后,她们从产妇的子宫里取孩子,就像是要从一个深坑里把孩子挖出来。”缪主任说。
她的腹部横切口做得比一般手术都大。一般手术10厘米左右,这位产妇不得不划了一个15厘米的大口子。
即便这样,5位医护也是干了一场“重体力活”,1个多小时后,终于把孩子从层层叠叠的脂肪中“挖”了出来。
“缝合切口后,我们用纱布卷卷卷,给她在切口处搁牢,不然肚子上的肉挂下来,捂牢伤口不透气,容易感染的。只能用这个办法不让她腹部的肉折起来。”
所幸母子都还算平安,都消除了生命危险。
这可能是浙大妇院历史上
第二重的产妇
据产七科主任杨小福回忆,最近这六七年里,这大概是浙大妇院经手的最重的产妇了。
“七八年前的时候还有一个,我记得是289斤。200斤左右的就多了。”
缪敏芳则记得,2007年,她在丽水庆元人民医院下乡时,碰到过一个242斤的孕妇。
“那个产妇肚子上的脂肪我感觉比昨天那个还要厚,产钳伸进去都没法把小孩子拉出来。”
2015年9月,杭州富阳第一人民医院碰到过一位248斤的产妇;7月,青岛市妇儿医院碰到过一例296斤的产妇!再早一点,2008年,武汉市妇女儿童保健中心碰到过一例226斤的产妇。
这些产妇在生产时,无一不得不采用剖宫产,而且手术难度都很大。
女宝宝一出生就是低血糖
成长过程中得一直控制饮食
浙大妇院接生的这例260斤“超级胖妈”虽然生产过程还算顺利,母子都没有生命危险,但是孩子一生下来就是个“糖宝宝”。
“是个女宝。36周早产婴儿正常体重应该在6斤左右,而她差几两就8斤了,如果足月生产的话,一定超过8斤的。我们通常以8斤为界,8斤以上就属于巨大儿,巨大儿以后肥胖、得三高等疾病的概率都会比一般宝宝高。”杨小福主任说。
“孩子一出来,我一看就是个糖宝宝,所谓的糖宝宝,就是在妈妈肚子里受妈妈高血糖的影响,会特别胖,而且是向心性肥胖。这个宝宝就背上全是肉,脖子都看不出来了。正常宝宝生出来应该是腿胖屁股胖。”缪敏芳说。
丰富的临床经验让缪主任马上把婴儿送到新生儿科看护。果然,这个宝宝很快就发生了低血糖。糖尿病妈妈怀的胎儿通常有高胰岛素血症,脱离母体后会持续存在,导致低血糖,而严重的低血糖会让新生儿脑缺氧导致脑损伤。
妈妈肚子里的高血糖还会抑制胎儿肺部的成熟,所以这个糖宝宝还有可能出现呼吸窘迫综合征,必须在新生儿科严密监测。
宝宝长大后,得心脑血管疾病、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的风险,也比普通人要高。
“所以我就跟这个胖妈妈讲,你小孩接下去不要养得太胖哦,饮食一定要给宝宝控制,不要让宝宝拼命吃,吃成小胖妞。以后可能一直要给她控制。”缪主任说。
医生们强烈怀疑这位超级胖妈这么胖,估计一直就有糖尿病,可她自己一直不知道,直到24-28周时做糖耐量的常规检查,才知道自己有妊娠期糖尿病。
如果不是因为她有糖尿病,她的血压可能也不会飙到那么高,而她的产后康复,也要比一般妈妈慢得多,还要防止脂肪液化、静脉栓塞、肠蠕动减少等风险。
现在怀孕的女孩
偏轻的几乎没有
浙大妇院产二科主任医师、国家二级营养师徐冬对孕妇的营养很有研究。他说,女孩孕前体重多少决定了她怀孕后可以增重多少。
“正常体重范围内的,BMI指数(即身体质量指数,是用体重公斤数除以身高米数平方得出的数字)在18-24之间的,我们建议孕期增重在24-32斤,但是因为中国人往往愿意往最高限度体重增重,唯恐宝宝营养不够,所以我们孕妇学校一般宣教为增重25斤就可以了。
BMI指数在25以上的,孕期增重就要更少一点,日本要求整个孕期增重在16-20斤,我们宽泛一点,要求这些胖孕妇增重在20-24斤。
至于BMI指数小于18的体重偏轻的女孩,起码在我们浙江省,现在已经很少见了,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”
徐冬主任说,现在偏重的女孩还是比较多的,孕前BMI指数在22-25的,占孕妇总数的10%-20%。
胖美眉即使孕期增重
控制得很好
生产的风险仍比一般人大
徐冬主任说,现在国外有研究表明,减少妈妈生产与新生儿的风险,不仅孕期增重要控制得好,孕前就要开始减肥。
徐冬主任提供的资料显示,2015年一篇发表在NATURE杂志上的论文“婴儿篇”里提到,哥伦比亚与加拿大对国内2004-2012年的226958例单胎孕妇做了统计,结果发现肥胖女性孕前BMI与不良妊娠结局存在以下关系:
孕前母体BMI每下降10%,妊娠期高血压疾病、未足月胎膜早破、早产、巨大儿、死产发生风险至少降低10%。